boilingpoint

在朋友的版上看到一篇文章，寫到男女朋友之間總不免有諸多摩擦，但是仍要提醒自己莫忘初衷，記取這份感情最初的堅定美好。

勿忘初衷。雖然是老生常談了，但是對一段長期親密關係的經營而言，真要做到談而容易呢？而現在這四字總被我拿來做為自嘲的笑料，但認真以對時，真是感慨復感慨。因為，我曾經寫過一段極為相似的文字給對方，也成為對方和我分手時最經典的告白。

當時我們時常爭吵，有次我寫了封信給他，提到兩個相異的人在相處上總會經歷相互磨合的痛苦，痛苦到幾乎忘記最初我們是愛著的，但卻也是原初的愛的信念讓人有力氣堅持到柳暗花明。也許是天真了，但我是真的這樣相信，即使我已經感受不到愛了，卻仍然相信彼此間愛的存在，仍然苦尋那努力的空間。

約莫半個月後我們分手了。對方話說得相當迂迴婉轉：初衷還在，會一直都在，只是已經改變了，變成一種不一樣的形式。

我只是很安靜地凝視著聚光燈打在桌上映出的杯影，明白再無轉圜的餘地。初衷是有特定的指涉對象的，改變了的初衷，又怎麼會是原來的那個初衷呢？改變了，就是不在了。初衷不再，延續著我們之間對話的脈絡，就是此情難再。感情不在了，這段關係又有什麼好挽留的？而當初一字一句地表明心跡，最後就只剩修飾話語的功用麼？那我苦撐著的信念又是為了什麼？

我想這就是我們之間極大的不同。對我而言，不過就是變質了，不過就是不愛了，不過就是不想繼續下去了，為什麼不能勇敢地，坦蕩地，明明白白地說出口呢？我又不會為難你，甚至不會怪你，更不會去苦苦追問為什麼不愛了。難以面對初衷不再這個事實的人，究竟是我還是你？

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，但卻讓我開始反省人看待初衷的方式。雖說勿忘初衷，但初衷不再似乎也不是什麼不應該或羞於承認的事情。人長大了，距離拉遠了，腳步錯開了，感情已不再是原初的樣貌，對於感情有了不同的需求與期待，那麼，趁早放手也算功德一件。很多人包括我自己，習慣賦予堅持到底較高的評價，我還記得我讀到蒙馬特遺書中，邱妙津自述她的靈魂的絕對性--執著於一個愛人一個導師一個志業，當時心中的震盪與共鳴。但我現在開始會去思考堅持下去的必要性與適當性。只是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清楚地分辨，初衷究竟是已經消逝了，或者只是一時被遮蔽而已？

我也只能感嘆，當初衷不再，連眼淚都是多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