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oilingpoint

話說我雖然搬了那麼多次家，但總住在人口稠密之處，少不了人聲鼎沸。現在的住處是個ㄇ字形的天井式建築，感覺上聲音總在天井中迴盪不去，每天早上總被機車發動的聲音吵醒不說，郵差來來去去大喊幾樓掛號，媽媽們出門買菜，小孩沒寫作業被唸，一家狗叫萬家叫，把每天各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全聽在耳裡。

除此之外，謎之聲也不少，之前我房間正下方的阿伯打呼超大聲，我們三個女生一直互相誤會是對方打呼，結果有次大家都醒著，結果我一進房間～天啊是誰這樣大聲地呼著氣？要不是關窗後音量大減，我還真以為遇到鬼了～另外還有對面愛邊洗澡邊唱歌的男生，狂愛嘶吼到不行，從"你把我灌醉"，"一了百了"，"燃燒"，一路嘶吼到動力火車的"彩虹"，加上嘩啦啦的水聲，我真覺得我的耳朵會比他的喉嚨先一步報廢。不過這傢伙好像搬走了，倒是住另一邊的小男生好像正處於變聲期，什麼柔美的歌都被唱得聲嘶力竭，也多虧了這位未曾謀面的小弟，什麼5566啦Kone 啦的歌我多少都知道一些，有陣子偶像劇鬥魚很紅的時候，那首FIR唱的主題曲我大概聽了五百次以上吧，誰叫這小弟一天可以練同一首歌超過一小時還不累！

不過最恐怖的應該是住對面頂樓的阿婆了，她不只音量極大，脾氣極為暴躁，講的話更是難聽無比，超沒水準的，之前她家養了一隻老在狂吠的狗，每次有鄰居抗議，就聽見她大聲地修理那隻狗，又打又罵的，有時我雖然覺得那狗狗實在沒教好，卻也不忍投訴牠。現在狗不見了（大概送走了吧，不過我室友們都懷疑狗狗搞不好被烹了，或自殺了～），但阿婆仍每天罵這罵那，罵小孩罵老公，有時光一句"你係聽無喔"都可以罵個十次不停，有一次不知叫誰穿拖鞋，就一件穿鞋這件事以連珠砲足足罵了五分鐘，我本來不會講拖鞋這個字的閩南語，自從那次之後，這個單字已經深植我腦海，熟到可以不經思索就講出來～

然後就發生了"公主徹夜未眠"事件。前幾天一晚，大約從十點開始我一邊上網一邊放著好久沒聽的杜蘭朵，當然難免repeat公主徹夜未眠那的段落。其實我音樂開得相當小聲，每天以同樣的音量聽音樂至三經半夜也從沒遭到鄰居或室友抗議。但可能因為歌劇實在太雄渾高亢了，十一點多那阿婆突然大吼：

 "靠邀，係誰人唉唉叫唉價你故，係唉瞎米意思，唉擱未停～係滴唉你老母喔～"

我本來還不知到她在說我耶，只想著這阿婆不累嗎？夜都深了精神力氣還那麼充沛。結果剛好我室友下班回家，開門衝進來說那個阿桑對著我的窗口直罵，我才知道原來她在罵我啊～嚇了一跳趕緊把音樂關了，以免她把我當老公罵，什麼祖宗八代全得搬出來祝福一遍才肯罷休。 

想想還真笑死我了，卡列拉斯如果知道有人說他唱歌是在唉伊老母，大概會立刻暴斃吧！不過說來實在哀怨，在電影"越愛越美麗"裡頭，男女主角在響著公主徹夜未眠的清晨大街上相擁起舞，而我呢，坐在房間裡小小聲地聽音樂竟然還被罵到臭頭～只能說自己真不是公主命呀！

不過這兩天阿婆整個人抓狂到我很害怕的地步。其實我們都懷疑她罵的人可能是無自理能力的病人，像是久病的丈夫或有心智障礙的孩子，因為仔細聽她罵人的內容常常是非常簡單的瑣事，像是叫人洗手，洗腳，刷牙，穿鞋，上廁所，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拿去洗等小事，但對方可能聽不懂，或者行動遲緩，以致於阿婆耐性全失，連催加罵，一開罵就停不下來。今晚更就誇張了，阿婆幾乎是尖叫著在罵人，講的內容已經無法辨認，我只聽見她尖聲嚷著"你係愛挖死呢"，斷斷續續的又是什麼我死了誰在乎，我死了看誰照顧你，你是要怎樣..之類的，聽她這樣飆了十分鐘，要死要活的，我忍不住探頭出去，想說哇，我們這區的住戶也太冷靜了吧，怎麼大家都像沒事一樣毫無動靜啊？我可已經準備要打電話報警了！

就在我還在猶豫之時，阿婆把窗戶刷一把關上，又聽見啪一聲摔門的聲音，感覺好像把戰場移往房間內，只隱隱約約地聽見她喋喋不休的叫罵，ok，尖叫停止，回歸到正常的罵法，那我也放心了，應該不至於弄出人命。想想還蠻同情這阿婆的，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，長期要料理別人的生活起居，要我也會覺得很崩潰吧！也難怪聽她罵人的那股怨氣，似乎已經脫離了罵人的境界，像在發洩生活的不如意，在怨天怨命，怨那種不由己卻走不了的人生。

雖然我還是很受不了這個滿嘴垃圾的可怕阿婆，但現在比較不會覺得那麼厭惡。每次她再度開講，我就會想像周星馳某部電影中的情節，可以罵到海中的魚全部跳出來翻白肚的畫面，還真想幫她報名拿金牌呢～